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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3/16《POP大國民》專訪 紀錄片《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
  
  
備註:
  
1. 本集廣播錄音檔逐字稿為本部落格使用者練習逐字稿之練習作品。若要採用,請再自行反覆聽過錄音檔,說話者說話內容&逐字稿內容再三確認。(因為怕造成誤會。感謝合作。)
2. 本部落格練習之逐字稿作品,為本人自行選擇的,非業配。
3. 本人非常喜歡這些錄音檔的內容,聽完之後,帶來很多感受,反覆省思。希望大家會喜歡。
4. 本集逐字稿是紀錄片《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到917 POP Radio廣播專訪,內容有談及紀錄片內容,意即:劇情透露(雖然是紀錄片)。若有讀者仍會介意,敬請注意!不要往下瀏覽逐字稿內容,謝謝。   
  
  
  
主持人:蔡詩萍
廣播頻道及節目名稱:917 POP Radio/《POP大國民》 本集來賓:導演陳志漢、林惠宗先生
本集廣播專訪主題:紀錄片《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
本集廣播播出時間:2017/03/16
錄音檔上傳及版權所有:917 POP Radio 官方頻道
           https://youtu.be/aNiapo71dZc 。
  
錄音檔總長:40分鐘55秒
錄音檔逐字稿聽打執行時間:2017/03/21~2017/03/22
錄音檔逐字稿聽打總共花費:315分鐘=六小時十五分鐘
實際逐字稿之音檔時間長度:39分鐘45秒(已扣除廣告回來之電台台歌時間共約55秒)
逐字稿內容到錄音檔40:40止
 
人聲:共三人(主持人:蔡詩萍 導演陳志漢、林惠宗先生)
  
  
逐字稿開始
 
蔡詩萍:「好,歡迎回到《POP大國民》,六點鐘到七點鐘、第二階段的節目。今天六點鐘我們要跟各位來談一支紀錄片,可是這支紀錄片裡面所談到的問題及所牽涉到的一些觀念,他其實是回過頭來挑戰了我們華人社會長久以來的觀念喔,什麼樣的觀念呢?我們也非常希望各位在六點鐘這個下班的時間,一方面藉著這支紀錄片以及來到現場的兩位貴賓哦,透過他們來理解一下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麼。生命的意義,就是指『到了我們生命結束的那一瞬間,就結束嗎?』生命的意義是往後延伸出去的意義呢?也許你懂,也許你會說:對我們的親人、對我們周邊愛我們的人來講,我們還會存在在他們心中更長更久的時間,可是對另外一群、他跟我們非親非故,可是在醫學研究的工作上,他可不可能因為我們而死亡,而讓他們感受到生命的另外一層意義,以及對我們有更深刻的感謝呢?我們要談的,其實是這一個大體老師、大體捐贈這一個領域,而今天在我們現場的就是紀錄片《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的導演陳志漢,以及在片中那位大體老師的徐玉娥她的先生林惠宗來到我們現場。兩位好!(01:32)」   
導演陳志漢:「主持人好,現場聽眾朋友大家好。」
蔡詩萍:「好,我因為這支紀錄片看了兩次,所以特別特別是林惠宗先生,我非常的熟,我所謂的熟,是因為我看了兩次(紀錄片),所以我整個在紀錄片裡面看到你,我好幾段我看一看,我太太跟我說:『你怎麼啦,眼睛怎麼那麼紅?』。我說,實在是很感人喔。那,當然導演陳志漢先生是第一次,我第一次在節目當中訪問到他,但是因為整個紀錄片拍得非常的流暢,而且非常的平緩,節奏平緩,但是非常的精準,所以我想我對導演陳志漢也有一個全新的一個認識。那今天請到兩位來,我們就希望跟各位一起來談談,透過這支紀錄片。我先請教一下,陳志漢你是什麼時候,決定要拍這支紀錄片?」
  
導演陳志漢:「嗯…應該在四年前。」
  
蔡詩萍:「四年前,拍了多久?」
  
林惠宗:「這部片大概拍了兩年,對。因為我看那個劇情來推演的話,待會我們邊聊,就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拍那麼久。因為他有他的一個大體老師的一個過程,所以他就至少在那部紀錄片內容來看,至少要拉到一到兩年來看,至少。而現在看起來的話,時間差不多喔,要拉那麼長。」
  
蔡詩萍:「好,所以你在那之前,不認識林惠宗先生?。」
  
導演陳志漢:「我不認識他,對呀。我其實是到了要拍攝的時候,我去輔仁大學,對,然後他們就提供給我,對。」
  
蔡詩萍:「好,可是我要問的是,在紀錄片裡面,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最後的時候,他那個大體老師有四位對不對?。」
  
導演陳志漢:「對。」
  
蔡詩萍:「我看在那個平台上有四位,那我是想問,你怎麼會拍到林惠宗老師這一支?。」
  
  
導演陳志漢:「其實他對我來說,他是比較特別的,因為一般人啊,是不太會在大體存放的這段期間,還一直去看他的親人,對。」
  
  
蔡詩萍:「喔~。」
  
導演陳志漢:「對家人來講,他是一個刺激。可是他(林惠宗)會一直來看、一直來看,那我就很想要多了解『為什麼他會想要來看?』的這件事情。」
  
蔡詩萍:「嗯,導演剛才講的,林惠宗的這一段,就是我剛剛說的,在紀錄片裡面其實非常感人的幾段裡頭的其中一段,就是林惠宗先生在他的夫人徐玉娥女士往生以後,決定把她的大體捐給輔仁大學的醫學院以後,因為他有一個存放的一個時間,所以呢,林惠宗先生就常常去。大概我印象紀錄片裡面,好像一、兩個月就去一趟是不是?。」
  
林惠宗:「對。」
  
蔡詩萍:「而且,可是你家是住在嘉義。」
  
林惠宗:「對。」
  
蔡詩萍:「所以,你就這樣子,我看你畫面有幾個鏡頭就是你開車嘛。」
  
林惠宗:「對,有時候開車,有時候坐高鐵。」
  
蔡詩萍:「好,在紀錄片裡面呢,林惠宗先生有一段訪談有講說,在台灣推動大體捐贈這件事情,大概是在民國九十一年、九十二年左右,對不對?。」
  
林惠宗:「應該九十一年開始推行。」
  
蔡詩萍:「然後你們,你跟您的夫人就是在(民國)九十二年就決定要捐,如果有一天往生的話,就把大體捐出去。」
  
林惠宗:「對。」
  
蔡詩萍:「那時候,是什麼樣的一種討論的?。」
  
林惠宗:「嗯…,其實我老婆是佛教徒,然後,就是我們以前常常在家裡自己在講話、聊天的時候,就有講過,因為為什麼?因為我們中國人,入土為安的觀念比較重,而且要保持全屍的觀念,對。然後也是當時我們這邊聊一聊說,那如果說像剛好有這一段的報導我沒有看過,那想說那我們的國人就是說,一般醫學院如果說像以前在解剖的話,好像是比較沒有、沒有實體可以做,那就是說,我們身體上的紋路啦,或者是肌肉的解剖,從哪個地方開始下刀、或是下手,可能會有一點遲疑,或者是什麼。那如果說有實體的話,那如果我們說捐出去,我們的觀念是說,我們人死了,什麼知覺都沒有了,你自己搞什麼也不知道,別人要怎樣弄你也不知道。那,何不?埋在土裡爛掉、火化燒掉,那乾脆就是可以人家做一個手術的推動,或者是什麼。那,講一個『何樂而不為?』,對。」
  
蔡詩萍:「所以你們夫妻有很坦然,你曉得,這一段很重要哦,因為有些事,我們活著的人,怎麼樣子,彼此之間是相互的表達我們對對方的愛,同時,也傳遞了我們對生命的、對生活的,我們講生命哲學嘛,(06:10)其實講得很玄,可是這就是生命哲學的一堂課啊,你到底怎麼樣去看待自己往生以後你的,我們如果套一句講『我們的人身這個臭皮囊,你要怎麼讓他可以有意義?』事實上他就是埋在土裡,或者火化了,就腐爛了、火化了,還是說他有更延伸的意義?那這個其實真的不容易,尤其是對活著的人來講,我相信紀錄片裡面也一再地討論這個問題,你的親人都沒有異議嗎?」
  
林惠宗:「沒有。」
  
蔡詩萍:「喔~」
  
林惠宗:「還好,我…。」
  
蔡詩萍:「大家都很…。」
  
林惠宗:「大家都能夠接受。」
  
蔡詩萍:「嗯,我覺得這真的,真的不是很容易的,我一邊看紀錄片,我相信這紀錄片到了(2017年)三月24號正式上映之後,各位也有這個機會來挑戰自己,或者跟周邊的親人,因為這一定會就出現了,比如說,我們如果跟我們的親人講,我們將來要怎樣,說不定我的長輩、我的好朋友,搞不好就會有人會有不同意見了。」
  
導演陳志漢:「其實我遇到滿多不同意的,因為我之前有一個比較短的版本15分鐘,那我曾經有到滿多地方去做一些講座,那就有一些觀眾他會跟我說『其實很想要捐』就是一個老太太她說她很想要捐,可是她女兒都反對這樣子,然後她就很生氣這樣。」
  
蔡詩萍:「可是這就呈現了一個問題,就是說,以現在的我們這個推動大體的這種捐贈的話,是只要我們當事人如果在我們意識是非常清楚的情況下,我們自願地簽下來的話,它是不是有拘束力?。」
  
林惠宗:「嗯…好像還要有一個家屬」
  
蔡詩萍:「要有一個家屬來同意是不是?」
  
林惠宗:「還要有一個家屬同意,對。」
  
蔡詩萍:「喔~」
  
林惠宗:「因為以前的話,我們是剛好有看到一個叫做…嗯…『安寧條款』的,就是說放棄急救啦吼(台語語助詞)。」
  
蔡詩萍:「嗯哼。」
  
林惠宗:「那…嗯,那還有就是大體先生,它有一個大體先生的那個中心嘛,然後我們就打電話去問,他就寄那個申請表格給我們。」
  
導演陳志漢:「就我所知,就是申請之後,就是上面會有欄位就是需要家屬,一個家屬同意,這個通常就是配偶優先,然後接下來是子女這樣子。不過,這個東西其實它沒有約束力,即使你都已經簽好,很可能到時候還是有阻力。那到時候如果,如果真的有哪一天,這個…同意人過世了,他的家屬其實,他如果不要通報的話,其實沒有人會知道他是要捐贈遺體的。」
  
蔡詩萍:「好。可是,這支紀錄片的導演是陳志漢先生喔。」
  
導演陳志漢:「嗯。」
  
蔡詩萍:「你為什麼要拍這支(紀錄片)?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比如說,是什麼樣的…,比如說是有人來找你拍嗎?還是說,你自己發現到這個議題是可以拍的?」
  
導演陳志漢:「嗯…應該是說一開始,一開始其實是一個電視台,他們去…希望我可以做一部紀錄片,然後他們給我幾個題目去選擇,那我後來覺得說,『咦,大體老師這個題目還不錯。』對,然後我就開始做一些調查。不過後來就是沒有繼續跟這個電視台合作,那我就覺得這個故事又非常的重要,就開始去找各個大學裡面比較適合的,對。然後就找到輔仁大學,因為裡面有一位王嘉銓老師他剛好寫了一篇文章是講有關『生命教育』,剛好就是我想要談這件事情,所以去拜訪他。」
  
蔡詩萍:「嗯哼。」
  
導演陳志漢:「那兩個就一拍即合,就開始。」
  
蔡詩萍:「就決定拍?」
  
導演陳志漢:「對對對。」
  
蔡詩萍:「好,我們再跟各位解釋一下,如果這個時間,各位聽我們的廣播,你還不是很清楚我們一直講的大體老師、大體老師,是什麼意思?他的…,我看這支紀錄片的英文的片名用來形容到大體老師,用『The Silent Teacher』。」
  
導演陳志漢:「對。」
  
蔡詩萍:「一個沉默的老師,那就是一位說,往生的人把他的大體遺體捐贈給一個醫學院,讓他們做解剖課程來使用,那他當然不會講話啦,沒有生命了,可是他的身體完完整整地呈現在那,你透過這身體的解剖,就可以知道生前這個人的生活史、他的健康的狀態,以及他什麼原因過世,那個比如說裡面講的,可能是腦瘤。那腦瘤過世以後,怎麼樣去了解腦瘤的狀態,那等於就是用身體給了大家一個上課的一個、很好的一個提醒。那所以他叫做『大體老師』,那我們是可以把我們的身體在我們往生之後捐給醫學院的學生,讓他們可以透過我們的大體,然後對人類的醫學有更多更多的、深層的研究。我想這就是這支紀錄片裡面,要傳遞的訊息。可是對生的人、活著的人他並不是一個容易的選擇,《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三月24號上映。」

  
  
廣告回來的電台台歌:從10:45~11:10  
  
  
蔡詩萍:「好,歡迎回到《POP大國民》,六點鐘到七點鐘,我們今天訪問紀錄片的導演陳志漢,以及在這支紀錄片裡面,一直很沉默、但是卻是整個紀錄片裡面非常核心的關鍵的人物,那就是在裡面的大體老師徐玉娥她的先生-林惠宗今天來到我們的《POP大國民》現場,一起來聊這支紀錄片《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三月24號上映喔。志漢,你在拍攝的過程中,裡面有沒有很困難的經歷?比如說,像我看到林惠宗先生,在…他去探望、在那個要做防腐處理的那一段時間裡面,他數度上來探望。」
  
導演陳志漢:「嗯哼。」
  
蔡詩萍:「然後有幾度上來探望的時候,自己自言自語地就…就哽咽起來了…。」
  
導演陳志漢:「嗯。」
  
蔡詩萍:「像…你在旁邊,做一個導演,怎麼樣,尤其在這樣的紀錄片,需要一定程度的距離跟冷靜,才能夠掌握你要的。」
  
導演陳志漢:「是。」
  
蔡詩萍:「可是,每次碰到這種問題時,你自己沒有衝擊嗎?」
  
導演陳志漢:「其實對我來說啦,就是…我覺得我也是藉由這部片一步一步在認識這個林先生。就是從他每一次去看他太太的那個過程,我都去想說,欸那他們過去的生活是怎麼樣的?然後,其實一直到林先生最後一次去看他太太的時候,我才更了解他,因為我一直覺得他『嗯?林先生他好像已經釋懷了?』可是他幾次都是…好像看看啊、談啊、聊家裡的生活啊,都聊得很開心這樣。可是,最後一次就是他忽然哭出來的時候,我就發現『喔?原來其實他,他是這麼的深刻得愛著他太太。』我之前不是說,不是懷疑他愛太太的那個心理,只是後來沒想到,他還是在某一個情緒裡面,還沒有真的完全地釋放出來這樣子。」
  
蔡詩萍:「通常做一個紀錄片導演,比如說好了,(《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這個題材,你手上會有一個腳本嗎?會先做出一個腳本嗎?因為你曉得我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因為紀錄片跟電影很不一樣。」
  
導演陳志漢:「對。」
  
蔡詩萍:「電影是我們,也許根據一個真實的故事,可是我們是虛構出一個情節,對不對?。」
  
導演陳志漢:「嗯。」
  
蔡詩萍:「然後拍出那樣的場景喔,一幕一幕的去拍它。可是紀錄片有很多的狀況是難以掌握的。」
  
導演陳志漢:「對。」
  
蔡詩萍:「甚至你包括了鏡頭放在林惠宗先生的面前,你也許跟他講說『我希望你講一點對於太太的回顧』,可是講著講著,有很多的內容,恐怕也不是你能預估的,也不是他能夠預估的。」
  
導演陳志漢:「對,沒錯、沒錯。」
  
蔡詩萍:「其實,這是紀錄片最難的地方。」
  
導演陳志漢:「對,其實我每次拍攝,我都會有一個設定,就是他大概會講什麼話。像我剛剛講的,最後一次去看他太太的那一刻啊,其實我…我當天還在門口的時候,我就跟他說『如果你要進去,你進去如果要講話,你就講。如果不講的話,就靜靜地看著太太也沒關係。』這樣子,然後就跟我說,咦,他(林惠宗先生)應該會哭出來,這樣子。那時候,這個是出乎我意料的,他竟然會」
  
蔡詩萍:「因為前面幾次都很平靜。」
 
導演陳志漢:「對啊、對啊,沒錯、沒錯。」
  
蔡詩萍:「但是我覺得也合理,因為最後那一段,各位如果將來在電影院裡面看到這支紀錄片的話,這部片其實他有一種感受,就是他好不容易習慣了在太太過世以後,那一年多的時間裡面,太太人雖然往生了,可是身體還在、遺體還在,而且很完整的在那裡,他都可以看得到。你曉得,突然間,這個要結束了,對不對?這個要要結束。這是一個等於說是一個再次地說再見,我覺得那個感受是,第一次經歷的人,大概很難…去想像的,可是一年多以後,我要重新再跟一個已經往生的遺體,跟他說『我們真的要再見了』(15:00)。」
  
  
2017/03/22 09:36~10:19(音檔時間點15:00~19:58)
  
  
導演陳志漢:「嗯嗯。」
  
蔡詩萍:「我覺得那一段是很感人的。」
  
導演陳志漢:「這個是我一開始的,因為我知道會發生這件事情,對。所以我一開始就有…有知道說要抓住這一個時刻是非常重要的,可是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蔡詩萍:「沒錯。」
  
導演陳志漢:「我知道他…本來就習慣會去看他太太、會講話,可是到有一天,他沒辦法再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會是怎麼樣?因為我一開始沒有做到他太太剛過世的時候嘛,可是我覺得這個就是一個,她又要一次要離開林先生的面前,他到底林先生會發生什麼事情。」
  
蔡詩萍:「惠宗你就算你已經答應,而且是太太的遺願嘛,你也讓她完成了。可是在你心裡面沒有掙扎嗎?什麼樣掙扎呢?你不知道那些年輕的學生,會用什麼樣的心情跟什麼樣的手法,去處理或面對林夫人的大體,對不對?多少我們都是還有一點點不知道嘛。」
  
林惠宗:「嗯…。」
  
蔡詩萍:「你完全不擔心這個?還是說,輔大其實在這一塊跟你溝通得很好。他們做得很好?」
  
林惠宗:「沒有,完全就是沒有。因為我們也沒有想那麼多,就是想說,如果捐出去的話,就是讓學生可以很完整的,對,我常常在做的、跟人家解釋的,有的人好像聽不明白,我就跟他解釋說,比如說我們開心臟(手術),那譬如說,本來我們沒有實體可以開(開刀),譬如說心臟開個十五公分,就比較長,因為一定會破壞到一些神經,然後他(學生)有實體可以做的話,開刀可以減少到那個開刀的刀口、最短的刀口,就是盡量減少到傷害到我們的身體的一些神經。我是這樣跟人家解釋,那其實會想到說,要…事後的怎麼樣去解剖?割得怎麼樣?都沒有去想過。」
  
  
蔡詩萍:「你曉得這真的很不容易耶,那導演志漢全程都在拍,所以我們的畫面裡,是有保留的喔,看不到這些畫面。我相信你們在現場,一定多多少少還會看到。我曾經看過一個…我忘了是一個醫學院的一個朋友跟我講呢,還是我看過一個醫學院出身的一位作家寫過,他意思是說,大體很難得,對醫學院來講都很難得,所以呢,他們幾乎都會用到極致,所謂的極致就是說,每一個科別的學生都會善用他們在大體上面,比如說我是個腦科的,我就整個頭顱這一塊的解剖,我就研究得很仔細,那個小組、反反覆覆地;我如果是內臟的、內科的,或者是骨科的,就是說,到最後其實你曉得的那個大體的的確確會非常的殘破。」
  
導演陳志漢:「嗯嗯。」
  
蔡詩萍:「那對家屬來說,你曉得,這是一個,你看,我印象很深嘛,紀錄片裡面那位蔡老師,教解剖學的那位老師。」
  
導演陳志漢:「對。」
  
蔡詩萍:「她自己就說了,她父親都跟她講說,『那妳既然都上這個課,我如果往生了,把我的身體捐給你們學校,好不好?』,你看那個教授(指蔡老師)自己都說她沒辦法。」
  
導演陳志漢:「嗯。」
  
蔡詩萍:「她沒有那麼偉大。」
  
導演陳志漢:「是。」
  
蔡詩萍:「你曉得,如果就一個解剖老師她最清楚這個狀態的時候,她都會講說這樣的話,那你曉得林惠宗先生跟您的夫人,就真的…在我來看,就像她女兒(指蔡老師)說的,一個平凡的人物,但是做了一個不平凡的決定啊。對,你不覺得嗎?因為你要能夠完全放下對於一個身體的…你曉得,我們有的不管是講全整的身體的概念也好,還是說你想像不到,所以我也,也難怪在那支紀錄片裡面有講,他們其實不願意在解剖過程中讓家屬在嘛…」
  
導演陳志漢:「是。」
  
蔡詩萍:「因為任何一個家屬他們大概都沒辦法承受這一個…,就算已經做好準備了。」
  
導演陳志漢:「我在拍攝的過程中,其實我也滿常去找他(林惠宗先生),就在解剖課的期間,對。我都很怕他問我說『那我太太現在怎麼樣?』」
  
蔡詩萍:「不知道,對不對。」
  
導演陳志漢:「不過,我還是會跟他說,他們現在都,我主要都是講學生,因為他們都學得很好,然後很認真在學習啊,這樣子。其實我看到的,我覺得紀錄片導演是一個滿…怎麼說…滿…殘忍的,就是因為家屬這一塊,就是家屬會比較了解嘛,那學生那一塊其實他不是那麼了解家屬,家屬也不是很了解學生。可是紀錄片導演就是要全盤都知道,所以他知道兩邊各自的心情這樣子。」
  
蔡詩萍:「因為說實在,醫學院的小朋友畢竟還是小朋友嘛,他們還年輕。」
  
導演陳志漢:「是。」
  
蔡詩萍:「他們對於醫學的某一種熱忱,那大概都要在解剖這一堂課以後,才真正的…你曉得,才真正的進入到有一點血淋淋的現實這條路,才會慢慢地改變他們,將來他們有一天會在他們急診室裡面,在第一個病人、在他們懷裡面重病或者是往生,那種震撼,大概我想對醫學院來講,那個第一關真的那個震撼彈就是解剖,解剖的這個大體的這個課程。」
  
  
導演陳志漢:「是。(音檔位於19:58)」
  
2017/03/22 10:26~11:03  (音檔時間點19:58~24:24)
  
蔡詩萍:「好,但是我們還是要真的感謝這些願意勇於、也願意捐出大體的朋友,正因為他們,讓很多的醫學院的學生有了人生非常重要的,雖然是震撼的第一堂課。好,這支紀錄片呢,三月24號要上映了,那個紀錄片《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
  
廣告回來電台台歌:20:16~20:27
  
  
蔡詩萍:「好,在黃昏的時刻,那大家在下班的時間,要回家了或者是晚上有應酬的,那生命的某一個部分的美好,也許就在日常生活裡面,我們跟朋友相聚、跟親人吃個晚餐,然後彼此打個電話、互相地關愛。可是如果有一天我們會走,走了以後,我們的人生就這樣結束嗎?還是說,我們走了以後,我們對我們自己已經失去了生命的那一個大體、遺體,還能夠有一些對別人有更大的幫助,有沒有一種可能?器官捐贈啦,大體捐贈啦,都可能是一種延伸。那在紀錄片《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導演陳志漢呢透過裡面的大體老師徐玉娥她的先生林惠宗的互動,然後拍出了這一支非常有人情味,而且也很有冷靜的視角的,讓大家看到大體老師可以對醫學院的學生能夠做的貢獻。那今天呢陳志漢導演跟林惠宗先生在我們的現場喔,我們繼續來聊這個這支紀錄片。嗯,惠宗。」
  
林惠宗:「嗨。」
  
蔡詩萍:「在整個拍攝紀錄片的過程,因為他時間很長嘛。」
  
林惠宗:「是。」
  
蔡詩萍:「那我覺得裡面也讓我們有一種,我覺得導演也很厲害,導演其實也給我們一個感受,就是說,對於活著的人,我們還是要活著的,你還是有家人,你有一個女兒、有一個兒子,你還有自己的工作。」
  
林惠宗:「對。」
  
蔡詩萍:「然後,你也是特搜的專家,特搜大隊的成員,然後在裡面我看紀錄片裡面有一段是你在游泳池裡面教小朋友游泳,對不對?」
  
林惠宗:「是。」
  
蔡詩萍:「就是說,你還是要活著,你還是要繼續在扮演你的角色。那可是對於往生者來講的話,他的生命其實也就到一個階段了,就停下來了。所以我自己在看這支紀錄片,我只是有一種感受,就是說… 你可不可以談談…要熬過那一個對於自己最親愛的妻子的過世以後,那一個重新再走出來的這一段,可不可以講一講?因為我覺得對我們所有的朋友來講,他也很有…,很多人都難免,我覺得人生中都要失去、去面對這個失去親人的這個過程。那個階段,要怎麼樣的走出來?你的個性看起來很起來很樂觀,我看起來在紀錄片裡面都還會爽朗地笑一笑。」
  
林惠宗:「對,其實我的個性是比較大而化之啦。啊就是說隨緣,所以說像這一段期間有時候我就是會自己開著車,然後去隨緣,就是開到哪裡,走到哪裡,啊就…。」
  
蔡詩萍:「我看你有幾段走到海邊啊。」
  
林惠宗:「對,有時候開著車,就是…沒有目標地繞著台灣走一圈。」
  
蔡詩萍:「可是你女兒有說,她不寫信給你嗎?她說你在逃避,晚上都這麼晚才回家。」
  
林惠宗:「因為…,我是藉著去唱歌的時候,去紓壓一下,所以以前剛開始的時候,我女兒都會,有時候會LINE給我就是說:『爸爸你又很晚回家了』。」
  
蔡詩萍:「她應該也可以理解吧?。」
  
林惠宗:「對。」
  
蔡詩萍:「你一定是某種…,你想想看嘛,你二十三年前結縭的妻子不在了,你回到這個家裡,空空洞洞的家,那個感受…很強烈吧?。」
  
林惠宗:「是,是回去…嗯…一躺在床鋪上,看照片都會想起來,都…就是…自己一個人就是在房間裡面…,就是…。」
  
蔡詩萍:「哭著就對了。」
  
林惠宗:「是,因為自己哭啊,沒有人知道,啊我們自己的事情又不能去麻煩人家,人家總不能說大聲地講說我老婆逝世,我很難過啊。」
  
蔡詩萍:「對,沒錯啊,你講的就是真正很大的關係。而且你也不可能一直講嘛…」
  
林惠宗:「是。」
  
蔡詩萍:「你所有的朋友(24:24)聽第一次一定會覺得抱抱你,兩次還可以,三次也許還可以,講到四、五次,六、七次以後,你曉得,你就覺得好像對別人是一種打攪了喔。對不對,是一種打攪了。」
  
  
2017/03/22 12:53~13:31  音檔時間點:24:24~28:35
  
  
林惠宗:「所以說,像我老婆過世的時候,我一個朋友他還罵我,說我怎麼還做這麼殘忍的事情?然後…,前幾天他又遇到我,他跟我講,他的觀念,他以前跟我講的,就是說,我的決定這樣算是對的。」
  
蔡詩萍:「哦?他改變了嗎?」
  
林惠宗:「對,因為我做大體先生的話,我都沒有通知任何人,我們就只是打電話給…就是那個社工有幫我們聯絡那個…輔仁大學醫學院,然後他們就是聯絡時間下來載,然後再來就是當天老婆過世,就下來載過去了,然後回來我們就這樣子,反正就是去的話,開車還好,回來、回來的話,就一路哭著回來。然後我自己開車嘛…,嗯…就是要自己、自己找宣洩的管道…。」
  
蔡詩萍:「沒錯,完全可以理解。這個紀錄片用了一個非常詩意的中文名字喔,《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你看完這個紀錄片以後,你就可以理解為什麼他用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陽光午後』應該是充滿了一種生機蓬勃,可是卻是一個靜默。好,我想各位可以感受得到。這個電影的海報、紀錄片的海報也做得非常的好喔,非常的動人。呃…我還是要回來,讓惠宗喘一下他的情緒。你自己在拍攝這樣的過程,我看那些年輕的孩子,然後照一定的儀式來表達他們一個對大體的這種尊敬喔。你曉得,我雖然可以知道說那個儀式就是醫學院他們希望能夠建立起醫學院的學生們,對於生命的、身體的一個尊重,因為很簡單,你將來去幫病人看病的時候,這個病人也是有他、他的身體也是有過去的、有感情、親屬的聯繫的,那當你從這個角度出發的時候,你看病的時候就不會、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麼要設計這個過程,因為你就、醫生你就不會只是從一個『我是專家,你這個地方長了一個瘤,我要把它切掉』什麼的就這麼簡單了,你一定、你其實想到的他是一個完整的人,對。」   
  
導演陳志漢:「這個,這部紀錄片我覺得它有一個很重要的議題,就是『醫病關係』,這個是我也想要談的東西。就是當你去看一個病人的時候,我現在講的是醫生,就是你是需要知道這個病人他的故事、他的家人是怎麼樣,然後他自己的生活是怎麼樣?需不需要知道這些?我自己是覺得還滿需要的,因為他可以幫助你做很多不一樣的判斷。像我們都知道醫生望聞問切嘛(27:35),就其實這些東西我覺得醫生都需要知道。那我覺得在這個大體解剖課的設計,他就有把這個東西設計進去,因為他就是,你要在解剖之前,學生一定要先去拜訪大體老師的家屬,我覺得這就是一個建立,就是你要去解剖這一具遺體原本是你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那你變成要藉由去認識家屬,然後接下來就是認識你要解剖這一個大體老師他的生平是怎麼樣?那當你知道這個大體老師的生平之後,你對他的感覺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你要怎麼樣去解剖他?你會不會就是也變得比較小心?或是你知道說,比方說她(他)是乳癌啊然後蔓延到腦部去,然後你是不是對這件事情會比較特別地去、小心地去看待這些事情?所以我是覺得這是很重要的一個關鍵的過程。」
  
  
蔡詩萍:「我有注意到那個解剖課的女老師、蔡姓女老師,她中間有一段談話,她跟那些學生稍微有重的口氣(28:38),她說『如果你們不尊重(大體老師)的話,那跟在菜市場買一個豬肉、切一塊豬肉有什麼差別』。」
  
  
2017/03/22 14:10~15:01  音檔時間點:28:38~33:58
  
  
導演陳志漢:「嗯哼。」
  
蔡詩萍:「你曉得,那其實是非常震撼的,的確是,就是如果我們、各位再想想吧,如果說一個醫生他只從一個局部的角度,病理的角度就來看一個問題,或者是他面對一個遺體、大體,他就是從這邊的角度來看的話,他是沒有感覺、他就是個器物嘛,他就像個器物一樣、沒有感情。可是這一個大體,比如說他訪問了林惠宗老師、訪問了比如說你們(林惠宗夫妻)的兒女,他就會知道這是一個活生生的媽媽、活生生的太太,有感情、有她的生命過程。那今天我們用她的遺體來做解剖的時候,就知道她是別人關愛的一個人。所以你曉得,這個很微妙,我就、我們就這樣講好像也沒辦法把它講得很清楚,可是各位就感受得到差別就在那個微妙的起心動念,吼?我覺得,整個紀錄片好看就好看在這,《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三月24號上映。好,各位,這紀錄片非常好看,這個劇情非常的流暢,林惠宗在這個裡面呢,也真的是真情流露喔,所以我自己、包括我現在自己在訪問他,我自己講一講,我都覺得我眼眶都泛紅了,因為我們自己有長輩、有親人、有太太、有小孩,所以,你曉得這種生離死別已經很難了, 那在生離死別之後,要能夠冷靜地去面對生命延伸出去的意義,他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馬上回來。」
  
  
廣告回來電台台歌:30:11~30:30
  
  
蔡詩萍:「好,每個人都有心中的最愛,我想,但是人生有時要學到一門生命的課程,就是我們終究會失去,要失去,或者是別人失去我們,這個大概就是人生的最基本的課程。但是我們在台灣好像過去也滿忌諱生死(30:53)的喔,所以連孔子都說『未知生,焉知死?』,可是事實上,死亡這件事情,尤其我自己到了年紀越來越大、中年以後,我看了我自己的有一些朋友,比我還年輕就走了喔,或者是我自己的長輩就這樣離開了。你曉得,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一個學習的過程,我覺得今天這支紀錄片《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用一個非常好看的角度,拍出了一個很棒的、生命的哲學、生命的態度,我覺得是非常適合大家、一家大小一起看,我自己看這支紀錄片的時候,我自己心裡都在想說,『我應該要讓我們女兒、跟我的太太一塊兒來看這支紀錄片』,因為他也並不長吼?六十多分鐘?」
  
  
導演陳志漢:「七十四分鐘。」
  
蔡詩萍:「七十四分鐘嘛,一小時多一點,多大概十分多一點。那一起來看的話,你曉得,他有很多的問題是,會讓我們去面對,比如說,到底怎麼樣子去讓自己的人生有更多的意義?好,我自己在看的時候,我不曉得,這個志漢,以前我年輕的時候,我很崇拜那個胡適之先生喔,他有一篇文章叫作〈不朽〉,他其實就是談這個問題,他說:『什麼叫作不朽?』他說不朽就是,當你自己的人生結束了,可是你做的一些事情,它對別人還有影響,那其實你就在別人的心目中不朽。」
  
  
導演陳志漢:「是。」
  
蔡詩萍:「所以你的人是一定會朽的,可是那些人對你的記憶、對你的感念,其實就造成了你的不朽。」
  
導演陳志漢:「對。」
  
蔡詩萍:「我覺得這支紀錄片拍下來,大體老師徐玉娥女士她就不朽了。」
  
導演陳志漢:「對,其實我在拍的過程中,我就想什麼叫做『活著』?是不是,應該活著的人,現在對我來說啦,其實滿清楚就是你對周遭的人是有一些影響的。那我覺得大體老師這個影響非常的遠大,就是他過世之後,然後就是他的身體是讓這些醫學院的學生去學習的哦,然後這些醫學院的學生他之後會變成醫生,那醫生就會去救人。所以他一直一直地在影響這整個社會,所有的這種醫療的體系這樣,不只是一位,是所有人大體老師他們都有這樣的貢獻。那像…,我之前是覺得說,因為我在拍的過程中,其實有時候覺得這些學生好像有時候不是那麼的…用心在學習上面,不過後來我聽那個蔡老師說,其實很多學生是已經在實習了,然後回來跟她說『我想要去祭拜以前的大體老師』,其實他們真的要、真的去面臨到這樣子、真實的醫療環境之後,他才會了解到說,當初他眼前這位大體老師帶給他多大的幫助。」
  
  
蔡詩萍:「而且我覺得學校那種,醫學院那種安排也很好,就是說你要跟這個大體老師的家人有一些互動。你曉得,那種感情連帶就出來了,否則你看到的只是一個冷冰冰的大體,對不對?可是你看到他的先生跟你談二十三年的婚姻是怎麼走過來的、他的小孩告訴你說他是什麼樣的媽媽,那種感覺,我覺得不一樣耶。真的是不一樣,你自己跟那些醫學系的學生也有比較多的深談嗎?」   
  
2017/03/22 15:08~15:58  音檔時間點:33:58~40:40
  
  
林惠宗:「有,就是他們要解剖的時候,都會來訪問嘛,那上次是訪問,因為他們好像說很多人要下來,所以我說『那你們那麼多人要下來,時間還有金錢方面,那乾脆我一個人上去好了』。」
  
  
蔡詩萍:「喔~你實在是滿體貼的,有,有看到這一個。」
  
林惠宗:「所以在那天,在跟他們講話啦,講我老婆、講我家以前的生活啦是什麼的,也是…(停頓哽咽)。」
  
蔡詩萍:「唉,我知道你,看得出來惠宗只要講到這個,還是難免啦哦,會掉入到那個情緒,因為畢竟啦二十三年了…,你跟太太當天怎麼認識的?。」
  
林惠宗:「嗯…。」
  
蔡詩萍:「你們是自由戀愛?還是別人介紹的?」
  
林惠宗:「別人先介紹的,然後我們是交往了兩年多。」
  
蔡詩萍:「然後就結婚了?」
  
林惠宗:「是。」
  
蔡詩萍:「然後(兒女)一男一女,對不對?」
  
林惠宗:「對。」
  
導演陳志漢:「你那時候不是跟我說,你把你太太騙走了?還是什麼?」
  
林惠宗:「對呀對呀(台語),因為我老婆她是…她很內向,而且…。」
  
蔡詩萍:「你看起來活潑多了,對不對?你看起來活潑很多。」
  
林惠宗:「對。」
  
蔡詩萍:「你所有的工作看起來也是活潑很多,比較外向類型的一個人。」
 
林惠宗:「對,我比較外向型的,但是我是可以靜(笑)。」
  
蔡詩萍:「好,但是二十三年的夫妻啦吼,能夠在生前他跟他的太太徐玉娥女士就決定說要把他們的身體給捐出來,然後等到徐玉娥女士往生以後呢,他也的確照她的吩咐,把她的大體捐給了輔大醫學院,做一個大體老師。那這個故事拍成了這支紀錄片《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我真的跟各位講喔,這個紀錄片真的很好看,我看了兩次,第一次看的時候就有點那個吼,然後要準備今天再跟惠宗跟志漢聊、在訪談的下午,我又再把它看了一遍,那我真的覺得這支紀錄片真的讓我們打開一個視野。我在公視裡面有一個《公視主題之夜》每個禮拜五都談紀錄片,我常常會在開場的時候,講說一個好的紀錄片,其實讓我們看到一個我們還沒有接觸的世界,可是他讓我們接觸了。我們因為這樣子,而知道說,有些人、有些事是這樣子發生的。那我必須說,這是一個美好的事情,我們讓我們的身體在往生之後,在停止呼吸之後,他繼續活著,活在別人的心目中,我覺得這很了不起的。所以志漢,(《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在三月24號上映,你有沒有什麼話,要跟我們所有的未來可能的觀眾們說?」
  
  
導演陳志漢:「嗯,我自己覺得說,當初我拍、我跟輔大聊的時候,我就跟他說,其實我一直很想要拍一部有關生命教育的,因為我看到很多現在年輕人其實生活上或工作上,其實是沒有目標的,然後我覺得這樣子會很可惜,就是一個在很年輕的時候卻就失去了目標,然後我就覺得像大體老師就剛好相反,就是在死之後有一個目標,死之前有一個目標、要去做,然後就是在死之後,還能夠發揮影響力。所以,雖然我一直說,雖然我是拍大體老師啦,不過我一直跟所有看過這部片的朋友說,其實我拍的不是一個遺體勸募的影片,我是講一個愛與決定的故事。就是你可以在任何時間點可以決定你要做任何事情,啊這個決定不是說你要捐贈大體、或不捐贈大體這件事情而已,包括你要換工作、你要結婚、你要生小孩都是一個決定。」
  
  
蔡詩萍:「沒錯,我們也許可以把孔子的那一句話倒過來講喔,他說『未知生,焉知死?』,可我們反過來講,如果你知道『死』是怎麼樣一回事,你回過頭來,對於『生』,你就知道他應該是怎麼樣子, 為自己,即使是中年了,你還是能夠為自己未知的未來做一點準備,重新去了解生命的意義。好,但我還是要讓惠宗最後講幾句話。你希望大家怎麼看這支紀錄片?」
  
  
林惠宗:「嗯…。」
  
蔡詩萍:「因為你的感觸是最複雜的,對不對?因為他們會在這支紀錄片裡看到你、看到你夫人。」
  
林惠宗:「因為當初也是想說,一些醫療資源的浪費啦。還有就是…那個什麼…放棄急救,就誠如那個我們的一個毒物專家剛過世的」
  
蔡詩萍:「對。」
  
林惠宗:「他是誰…(回想)。」
  
蔡詩萍:「林杰樑。」
  
林惠宗:「就是說,在有不知情的時候,不要聯合醫生來欺負我。」
  
蔡詩萍:「沒錯。我覺得這都是很好的提醒。」
  
林惠宗:「對。」
  
蔡詩萍:「好,《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這支紀錄片在三月24號上映,那各位朋友呢在三月24號之前,你也可以上到《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的粉絲團、粉絲頁上面來聊,也可以看到一些相關的資訊跟短片嘛吼?還有預告嘛吼?我們也非常希望這支紀錄片呢,能夠帶動大家對於生命教育有更深刻的認識。我是蔡詩萍,五點到七點的節目,到這裡告一個段落,謝謝你的收聽。待會各位請繼續收聽《what's music》。」   
播放紀錄片《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片尾曲〈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演唱:范范-范瑋琪
詞/葛大為  曲/范瑋琪
官方上傳之片尾曲〈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https://youtu.be/ukuTU6XFxjs 。
  
  
  
逐字稿內容到錄音檔40:40止
  
  
  
《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官方臉書專頁:https://www.facebook.com/thesilentteach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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